身為音樂演出者與觀眾,在聽完音樂會後我很是慚愧。
十一月二十日的午後,因為有藝術行政見習的機會,我來到 饗響文教協會協助《法蘭西印象》室內樂音樂會。
我嘗試了各種寫作方式試圖描述我在這場音樂會得到的感受,一開始是簡易的流水帳配合曲目介紹與想法的推展,但是寫了幾段就發現這遠遠無法寫出我真正想說的事,因此我不斷在腦中重新思考我想說的到底是什麼?為何這次無法用平常習慣的方式書寫?
然後我想我找到了答案:這次的音樂會,我不能只談演出者與音樂。
僅僅使用「演出者」的面向寫作完全不夠,因為這場音樂會最感人的,是演出者與觀眾間的交互作用。
音樂會架構如題,全場皆為法國音樂,不管對大型樂團還是小型室內樂,皆是十分常見的節目規劃方式。聲泊廳是可容納約五十人的小型音樂廳,所有觀眾都離演出者很近。原本我只是單純認為這是近距離聆聽音樂會的機會罷了,但是當觀眾進場時,我就開始感受到平常在北部聽音樂會時不會出現的情緒。
他們真的是發自內心的期待。
這並非說北部的觀眾不期待聽音樂會,畢竟他們都是買票進場的,怎麼可能不期待?但是那天聲泊廳的觀眾帶給我的,卻是種我當下難以明說的情緒。
聲泊廳是聲音真實的音樂廳,殘響少,演奏者的聲音不會受到太多修飾,是最原始的聲音。當第一首曲目德布西的〈棕髮少女〉的聲音開始渲染到空氣中時,我卻忍不住屏住呼吸,好近!音樂和我是那麼地近!幾乎可說是赤裸地,音樂家想聽見的最真實的聲音沒有受到「殘響」這層濾鏡的阻隔,直接傳到觀眾耳裡。
忍不這屏住呼吸的不只我,而是所有觀眾。在每一首樂曲演奏時,我都可以清楚感受到觀眾們的呼吸隨著樂曲的張力上上下下,觀眾們的呼吸已經與音樂融合,這使音樂不再只是台上演出者們的合作,而是這個空間裡所有人的「合奏」。
在那時,所有人都成了音樂的一部分。
在雲林西螺的一個小小音樂廳,觀眾與演出者的化學作用卻是我在擁有大量藝文活動的北部從未感受到的。每當演出者在解說即將演出的曲目時,觀眾們想要了解的認真完全藏不住,我甚至看到多位觀眾在聽著解說時努力做筆記!音樂在他們心中究竟是多麼珍貴、該捧在手心裡呵護的寶物,才使他們這樣珍惜?
在聽完音樂會後,我感到的真是滿滿的慚愧!身為一個北部音樂系學生,在大量音樂會不斷發生的這個場域下,我們對音樂的珍惜卻不斷淡化、麻痺,在不斷把音樂比喻為「語言」的同時,我們卻逐漸不再透過音樂傳遞、承接感受。
在沉澱幾天後,這種反思還是不斷在我腦中打轉,我好羨慕那天音樂會的觀眾與演出者們,我也好想那麼地珍惜音樂。